薛以帆一開始生悶氣就不聽使喚地往科任大樓走去,那是所有科任教室的集散地,與我回家的校門呈相反方向。
  「欸……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發一語的他實在可怕的可以,就算只望著背影也能感受他身上凝重的氣場……還有對他路經之處碎光光的盆栽的怨恨。
  「陪我去個地方,不得拒絕。」薛以帆邪笑著伸指勾住我的衣領,好看的面容多了分霸道而任性的氣息。換言之,變得比以前更難搞了些,即使我才跟他相識不到一天。
  「去哪裡啊……」加上自己的,今天可有七人份的功課得完成。
  「我一命嗚呼的地方。」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我則識相的不再過問,九年來明明有許多大好機會去一探究竟,或許也是不願意獨自回到被殺害的地點。

  他逕自步往三樓,明亮乾淨的印象給人十分整潔的感覺,這層樓主要供給自然方面的學科使用,理化或是生物課程都在這裡進行實驗,對於調皮而不懂保護人身安全的學生來說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
  「Follow me!」
  科任大樓兩邊各有樓梯可以上去,薛以帆走的是左側的階梯,一上去就是做實驗器材倉庫的房間,再來則是由一號到五號的實驗室。
  「我記得這個時段只有白老師在吧……」
  我口中的「白老師」是任教化學科的男教師白宇澄,說起白宇澄老師,明明都過了而立還仍是單身,面容可說是整個學校的支柱,乍看之下只有二十幾的年輕俊容為他帶來了勢力龐大的後援會。
  他今天在針織的亞麻色長袖毛衣外頭套上了做實驗穿的白袍,那是女孩子口中的福利,夕陽餘暉在他身上閃爍的景象可謂本校招募學生的重點誘餌。
  「咦?連律己。」
  老師停下忙碌的纖指,懸在鍵盤上的十指指甲向來長度適中,完全沒有邋遢的感覺。
  「老、老師好……」
  薛以帆的兩隻瞳子死死盯視著白宇澄,老師不禁對這股莫名視線打了個寒顫。
  「嗯,找我什麼事?」
  「呃……我找老師什麼事啊?啊,這個嘛……」
  「律己,壓力太大要找輔導老師,那個人雖然吊兒郎當,但也不算是完全沒用處的廢物。」
  白宇澄老師之所以條件優越卻沒有女友的原因在我小高一時不小心發現了,完全得歸咎於他惡劣的性子以及直言不諱的「單純」。還記得那天,我親眼目睹白宇澄和舊友—輔導老師夏留恩唇槍舌戰的畫面,從此白宇澄在我面前便十分放心的展現本性。
  薛以帆轉而熱切地望著我,紅脣幽幽道出:「問他知道我嗎?」接著淺淺一笑,纖長中指悠然擺在我面前:「不問的話你就等著看甚麼叫做八點一級大地震。」
  「……老師,你知道薛以帆嗎?」
  基於睡眠,我一字不漏的傳達任性鬼的問題。
  「……你怎麼知道他?」老師對我露出不解的眼神,眉宇間還留有種戒備,顯然答案是肯定的。
  「我……就是知道啦……但也沒知道很多,來問問老師。」
  薛以帆對我毫無氣勢的模樣給予一記傷害點為零的巴掌,老師則陷入一陣沉思。
  「律己,你過來。」老師勾勾細指,我乖巧的湊去他身旁,薛以帆也無聲無息地趴到我身上竊聽。「薛以帆以前是我學生,在我還是這間學校的實習老師時,他有天自己一個人對我說:『老師,您有沒有長太帥被嫉妒的困擾?』。」
  我斜睨了身上的死鬼一眼。不愧自戀如你。
  「我不懂那是甚麼意思,他之後也常常作為小老師來跟我聊天、讀書,」老師頓了一下,深呼吸後緩緩道出:「不過某一天,他突然在這間教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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